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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 國文通識課考期末考。這堂課很不湊巧地排在星期二的三四節,或說湊巧,使我大半個學期,幾乎都用來應付中午的化學考試。
   大概是典型的所謂嘴砲時刻,但當我卑微的筆桿跪落,便停不住磕響,墨將答案紙盡染作誠赤...。寫莊周人間世、德充符,寫武氏乃至全人類的偽臨朝,最後,我寫作家的愛情如何漫在深了色的布上,跟著衣服癱軟在水槽。
   我滿意地交卷步出教室,好像很給了自己一個交代。被有機物臭氣汙染的國文通識課,至少悲壯而氣概地安息了。

   我覺得念國文應該堅持某種潔癖。不過高中時候,國文課似乎也是趴在數學講義上,或皺眉趕著寫物理考卷;大半理組學生可能都很感激,練就我們一心多用之技的國文課堂。連我自己寫的文章,也開始出現"隱生元"、"全有全無定律"之類的詞,結果被老師圈起來打了個問號,還批了相當低的分數。我很不服氣--那篇以天氣預報為喻的作文,藏著很深的哲理咧!國文課本總愛臨列一堆辭彙解釋要我們背,憑什麼我添些生物名詞就不行?就因為專學國文的人看不懂?
   畢業前,在一封給國文老師的信裡,我承認自己當時的傲氣。
   其實不只是傲氣,還有長久以來對「文」、「理」的偏見,而且是不知不覺被影響的--否則竟便成了自己的叛徒。
  
   上個週末,幾個國中老同學約聚會,從餐館欲罷不能地聊回社區,按照路線,又各在每個人的家門口依依;如同往常,我和她將會道最後一聲再見。晚餐吃的南瓜湯都快溜進腸底,兩個辛蒂瑞菈終於有些警覺,好不容易要把話匣闔上,她突然添一句:「真的很難想像妳竟念醫!整個就該是走文史的...」我歪著頭,笑說:「嘿!那時妳理化成績還比我高!瞧妳現在念什麼!」

   繡線藏著函數,樂譜棲著蝴蝶,如果我的鉛筆想畫素描,稿紙的格線亦侷框不得。又何妨呢?我也不會就此一輩子只掛著聽診器的。


   若真要選,我會說我要當藝術家,不過不是手托調色盤、佇在畫布前的那種。我想我會緩緩駛著小卡車,挨家挨戶播送「換玻璃」,然後奮力在所訪至的每個心靈,置上一扇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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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JirehLe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